秋去冬来中,生命在凋零之际迎来最后的绚烂,也将在沉寂里孕育新的轮回。
霜降初候·豺乃祭兽 徐冬冬(绘)
气肃而霜降,阴始凝也。
当太阳到达黄经210度,天地间阴气的形态由露而结为霜,节气便由寒露而至霜降。
此时,北方的风,南方的雨,带来大幅的降温,天气的寒凉明显加重了。
寒意在身,却挡不住深秋时节那满眼特别的美。
“露”和“霜”,都有着特殊的美感。
闭目想象,在秋凉凄凄中,一片嫩黄的银杏,一朵纯白的菊花,一枚火红的枫叶,上面或是凝结着晶莹的露珠,像一位美妇人落下的泪珠;或是轻轻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,如同一位绝色女子蒙上了面纱,凄冷,艳丽,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,却又有着不容靠近的距离,这种美感是多么动人心魄!
这样的秋寒艳绝之美,当然不是想象,它就存在于深秋时节人们举目可见的街头巷尾、平原山川。
而从“露”到“霜”,秋色惊艳之感是越发地强烈了。世间有千黄万红,唯有秋黄秋红独爱霜寒。
经历风霜而愈加灿烂,这是秋之黄、秋之红独具的生命魅力。甚至,经霜的红叶比那早春的红花还要艳丽,“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”,这是赞叹秋红之美的传世佳作。
霜降时节,枫树、黄等树木经过秋霜的点染,一抹抹、一片片的红黄色变得格外浓郁、鲜亮,漫山遍野,在明艳秋阳的照耀下,像燃烧的红霞,在夜晚清冷的月光下,又仿佛带霜的玛瑙。“秋深山有骨,霜降水无痕。天地供吟思,烟霞入醉魂。”这首古诗描述的就是霜降时节深秋的山色美景。饱满的色彩和艳绝的美景令人流连忘返,沉醉其中。
在醉人的秋意中,霜降为这成熟丰美、色彩斑斓的秋天画上绝美的休止符。
画家说,画霜降,就要画出这绝美之中那特别的张力。张力存于秋寒之“清冷”与秋色之“热烈”那巨大的反差之中。
秋之火红、秋之热烈与夏之火红、夏之热烈截然不同。夏天的红、夏天的热烈处在一个阳气激荡的世界里,如火球一般燃烧,肆意,张扬。秋天则不一样了,被浓厚的阴气包裹着,火红绚烂之极,热烈浑厚之极,却又透着凝重和内敛。
秋寒越是“清冷”,秋色便越是“热烈”。或者说,没有秋寒的“清冷”,也就没有秋色的“热烈”。在霜降的深秋时节,“清冷”与“热烈”如正负两极,绝不类同,却相互成就。
这种张力之美是秋天独有的。
这是四季八时中生命最后的绚烂。
因而,此时的秋色艳绝,奇美至极,也凄美至极。
你看,霜降初候“豺乃祭兽”,凶猛的豺狼为过冬储食而大肆猎杀动物,将捕获的猎物先陈列后食用。还记得孟秋处暑初候“鹰乃祭鸟”吗?古人日:飞者形小而杀气方萌,季秋豺祭兽,走者形大而杀气乃盛也。
“豺乃祭兽”,浓烈的肃杀之气使得人们的心情不可避免地走向沉郁。
不只是人们的心情,整个宇宙都变得沉郁起来。随着落叶飘零、万物萧落,当秋天逝去、冬天来临时,生命终将归于沉寂。
霜降,是秋的即将结束,冬的即将开始,秋去冬来中,生命在凋零之际迎来最后的绚烂,也将在沉寂里孕育新的轮回。因而,画《四季》系列之《霜降·初候豺乃祭兽》,必须把其中生命轮回的哲思表达出来。正如白居易《岁晚》所咏:霜降水返壑,风落木归山。冉冉岁将晏,物皆复本源。
(文/徐立京 绘/徐冬冬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