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经常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寂寞的村子。
我再次回到村子里的时候,整个老掉的那一代人,坐在黄昏里叹息着过往,叹息着还未来得及过的生活。
年少气盛的时候,我每天毫无目的地消磨着时间。
通往山外只有一条路,我不喜欢朝着山外走,见着山里的人一个个朝着山外走的时候,我的心里就慌乱起来,我真想喊住他们的脚步。喊住他们,我也用不着着急长大。
那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,村子里的人陆续往外走。最初离开村子的是我家上屋的一名叫谷山的男人,谷山是被一个女人带走的。紧接着是贵山,他嫁在镇上的女儿在深圳的一家电子厂当主管,让他去那里做门卫。后来,村子里的人各自与外界有了联系,开始朝着山外走。慢慢地村子里经常会传来一些激动人心的消息,某某在外面的工资很高,某某在镇上买了房子。这些消息传到村子里后,村子里的人就更少了。一个住得满满的村子,没几年时间就像变成了空壳。除了年迈的老人和孩子,村子里没有了年轻人。
一些田地,很快就撂荒了。草肆意疯狂地长,胡乱地长。
我也开始胡思乱想,总想着干件大事情,可我太小了,没有力气。我干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,一些与生活毫不相干的事情。我不想让时间闲着,每次都是累得干不动时才停下来。有些时候,我会钻进一片无垠的麦地,躲在里头呼呼大睡。鸟在麦地里偷吃着麦子,地鼠也在麦地里来回穿梭。
从外面回来的人,逐渐改变了家里的生活,添置了家具和衣裳。我还是老样子,个头稍微高了点,别的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我见着一堆又一堆的农具堆放在一块生锈,那是一些非常好使的农具。现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,就像村子里的一些老人,腰弯了,骨头也散架了。
这时,我的内心是别人觉察不到的。我想改变村庄的布局和走向。我见着地上的蚂蚁在搬粮食,在极小的一块地方来回奔跑。现在村子里的人少了,它们生活的空间大了起来。我想着,天气是会随时发生变化的,一场暴雨很可能就会颠覆它们的家园,它们就算是奋力奔跑也跑不了几米远。我利用晴好的天气,在四周帮助它们修排水沟,我得观察它们活动的范围,害怕挖断了它们出行的路线,怕它们迷失了方向。可没过几日,我发现我修的排水沟不仅没有排水,泥浆反而堵住了蚂蚁的出口。我想帮忙,却越帮越乱。
一次,我见着一棵小树被风折断了,歪斜着倒在路旁。我想,它歪着身子就再也挺立不起来。我找了草绳、竹鞭,夹着树干捆绑起来,把它拴在邻近的一棵树上。再过一年,拴着的草绳腐烂了,树笔挺地生长着,可附近的那棵树却长歪了。我让一棵树长直的时候,却改变了另外一棵树。
老人没有注意我,他们坐在墙根下打盹,蝴蝶在屋檐下飞来飞去,阳光从天上照下来,地上像是烙印着针线刺绣。
那天早晨,我听见鸟在门前的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。这时太阳挂得老高了,我爬起床顺着村民朝山外走的路又走了一程,我家的那只黄狗追了过来,这时我想起了村子里还有一堆我没有过完的生活。
我就这么优柔寡断地走走停停,很长时间没有走出村庄。
我真正离开村庄以后,某天早晨我梦见我家的那只黄狗又来追我了,它那孤独的身影在村庄路上飞奔着。
我全家搬离村庄后,黄狗寄养在我姑父家。一天,外村的屠夫来村里,设法将系着的黄狗牵走。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黄狗,它再也没有跳进我的视线。
现在,村庄里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。曾经的那些人和事都渐渐消失了,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?有时候我会碰见一个熟人,我发现他们不像是村子里的那个人。我和他们说话的时候,他们几乎不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了。
我经常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寂寞的村子,经常会在村子的睡梦中醒来,我觉得早晨的太阳比人还懒。
“谷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我问母亲。母亲忙着她的活,没有听见我的问话。父亲在地场上抽着烟说:“明天得把麦子割回来。”(徐春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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